打从汉王回来汉王府,萧筱其实和汉王及王妃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地接触,除了最初的那次传见,差不多都是和应儿单线联系的。历经除夕失踪、初一初二生病、初三奔丧,终于在初四,被传见同王爷王妃一同用晚膳,全府上下一同迎财神。萧筱并没有很想同王爷王妃一起用餐,她还在担忧她失踪那夜的说法,还有和长辈或领导一同用餐,那滋味并不好。就好比体育祭或文艺祭时,旁边坐的是班主任或者校长的感脚,根本尽不了兴。
说是全府上下同庆也没多少人。汉王主子家一桌,主子近身的高等级丫鬟们一桌,普通等级的佣人一桌,没有其他宾客,没有歌舞声乐,很淳朴的大伙儿吃一顿饭。萧翛在现代向来喜欢低调,而现在也只想在佣人桌上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光光。可惜,她穿越的最大宗旨就是倒大霉。
大伙儿陆陆续续到场,主子们也已坐在主桌上,萧翛挑了离主桌最远的佣人桌座位坐下,都等着王爷或者王妃下令开吃。好死不死,被坦王子发现了。
“不学,不学,你怎么在这儿?”坦王子坐在主桌,斜着小脑袋向着萧翛兴奋地打招呼。萧翛低下头,打了个手势,想让坦王子闭嘴安静。坦王子反而爬下木凳,跑到萧翛面前,萌萌地学着萧翛的手势,嘟着小嘴说:“这什么意思啊?”
这下主桌的主子们都投来了目光,萧翛好是尴尬地对着坦王子挤出笑容,内心OS:就是想要你闭嘴别理我啊,小祖宗。这下好了,都看到我了,不打招呼也不好啦。
“母妃,母妃,这便是坦儿提到西苑的不学娘子。”坦王子牵着萧翛的手骄傲地说,“坦儿想和不学一起坐着用膳。”
“桐音院萧素问见过殿下、王妃、诸位王子殿下。”萧翛立马识趣地深深地行了个礼。
“哦!你就是林府未过门的娘子。”韦王妃和善一笑,“你的事我都听说了,还想着何时见一见你。坦儿甚是喜欢你,总把你挂在嘴边,要不你来这桌入座吧,顺便帮我照看着坦儿。”韦妃又吩咐了旁桌的觅云丫鬟,添个碗筷凳子的。
某人扬着嘴角,叩谢了王妃的好意。心想:呵呵,这是无需自己同意被强行要求作陪,呵呵,能不去那桌吗,呵呵,萧翛,要笑,这可是多大的荣兴、几世修来的福分啊,能受到小王子的厚爱,和王爷王妃同桌,呵呵……呵呵……呜呜
“不学,来。坦儿来照看你。”说完,坦王子拉着萧翛来到主桌,扭着他的小短腿爬上他原来的木凳。王爷默许地由着他的另一个儿子壑世子为自己斟了一小杯酒,王妃说了些新年的话语,还给每人打赏了红包,便吩咐着大伙儿开始用餐。一切到是简洁随意,没什么繁琐的礼节。
坦王子看着汉王往韦妃碟里夹了些菜,便也学起用肉乎乎的手握着筷子往萧翛这边捡菜,“不学,你也吃。”
“坦王子,你自己吃,我能自己夹。有什么想吃的,我帮你夹。”萧翛那么大个人岂要一个小毛孩来照顾,不过是主桌拘谨了点。
“不学,不要王子王子的称呼我,你可以叫我坦,或者像往日里我们写字时那样叫我。”坦王子认真。
“这不好吧。王子身份尊贵。”小祖宗,能不在台面上聊这些作死的话题吗?萧翛心累。
“不打紧,母妃私下里也不会称父王为皇子殿下。本来坦儿长大了是想娶母妃的,可是母妃已经有父王,坦儿只能娶你了。你可随意称呼我,坦儿不会怪罪你的。”坦王子小口气一叹,引得萧翛眉角一颤。
韦妃禁不住一阵银铃般笑声,“我的坦儿长大了,都想着成亲了。”
坦王子望着韦妃的孕态,“坦儿是要做哥哥的人,能照顾自己,也能照顾别人了。”
“哦?那你的这位不学娘子有何过人之处?比我这母妃还招坦儿喜欢。”韦妃故作吃醋。
“不学会陪坦儿玩,给坦儿折纸、作画。母妃现如今有了弟弟妹妹,便没空再陪坦儿玩耍了,坦儿如今有不学就不会打扰到母妃照顾弟弟妹妹了。不学还不像母妃总是催坦儿读书练字,不学和坦儿一样不爱写字,所以坦儿叫她不学。嘻嘻!”坦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,萧翛一旁极为尴尬映衬着。
“那你叫什么?”对坐的圻王子顺势问。
“我叫无识。”坦王子有些得意,“不学虽然字写得和坦儿一样丑,但是不学会讲很多故事,见识过很多前所未闻的东西,比坦儿识得的字也多,在不学面前坦儿便成了无识了。”
“不学,无识。”圻王子重复着这对跨年龄组合的名字,兄弟们相视而笑。
“到是一对。”紫衣王爷舀了一碗汤羹给韦妃摆着,飘来冷冷地一句嘲讽。
韦妃笑的眼睛都弯了,宠溺地看着坦王子:“原来你的不学娘子如此这般照顾坦儿。母妃真要好好谢谢她。”
萧翛和坦王子的缘分还要从萧翛练书法说起。萧翛虽然认得繁体字,但是却不会写,且还需用毛笔写,那字是大小不一、头重脚轻、不堪入目,惹得应儿不得不下令要求她每日需练字数十张。刚开始萧翛也是颇为认真,可是写着写着便腰酸背痛手抽筋,无聊时开始在纸上画起动物,小猫小狗小兔子,小花小草小树苗,偷偷地夹在练字纸堆里。再无聊便拿起练过字的废纸折起了飞机,一架一架地向院外掷去。这不便把坦王子给吸引来了。
坦王子捡了一手的纸飞机从院外探头进来;“你是谁?这些纸都是你扔的。”
萧翛在百般无聊时看见了这么一个小屁孩,突然来了兴致:“是啊。”
“你这样不好,不可以这样乱掷一地。”坦王子一副大人模样教训。
“我没有乱扔,我只是让纸飞一会儿,待会儿都会捡回来的。”说罢,又将身边折好的一架纸飞机丢了出去。
纸飞机划过坦王子的头顶,飞了老远老远才落下,这又引发了坦王子的兴致,“你丢的纸真远,能教教坦儿吗?”
“行啊。”萧翛笑笑。
于是这个小屁孩便屁颠屁颠地坐在萧翛的身旁,开启了这对神奇的组合,想想看,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玩在了一起。其实也不奇怪,萧翛往日里有很多话没法和春燕师傅她们说,和她们谈未来的事与物,不被当成癔症或疯子才怪。但是坦王子就不同了,他是个小屁孩,对别人的防范之心毫无,也无常识约束,天真浪漫,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,且听得津津乐道。萧翛一边说得天花乱坠,一遍回想着过去寄托哀思,他们便这么成了这么一对忘年之交。
随后而来的珍姑姑觉得萧翛亲切和善,并无不敬与恶意,且与小王子相处的和乐融融,便无阻扰约束,反倒是任由小王子与萧翛常来常往,也跟着小王子在韦妃面前说了些萧翛的好话。
“萧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?听觅云回报姑娘足足睡了有两日多,昨儿还在修养。可还需要派个大夫问诊一下?”韦妃关心地问。
“让娘娘殿下费心了,素问就是受了点风寒,只是一直有些旧伤,无碍的,多睡睡就可以了。”萧翛客气。
“那便是最好。林公子的事,萧姑娘不要太伤怀。所幸你们并无完婚,亦无婚约,姑娘如此贞不绝俗善贤兼备,待他日修养好,我再物色个官宦之家的适婚良才,为姑娘许一门好亲事。”韦妃好意。
又要成亲?敢情明朝是婚介所吗?不把这亲结了便没完没了了。
“王妃不必费心,还是好好调养着自己身子。”紫衣王爷又夹了一筷子菜入韦妃的碟中,话中意思萧翛的去留他自有安排,“开年的大祭司未赶上,本王近日有些事要外办,合着上元节时分想与王妃王子们一同去灵谷寺祭拜一下,为王妃能顺娩及即将来世的孩儿祈个福,如何?”
“王爷真是心细。”韦妃会心一笑,点头答应。
“届时萧姑娘也一同,顺便为思寮贤弟做个法事。”紫衣王爷没有征询萧翛的意见,是在下指令。
什么?上元节要去灵谷寺?灵谷寺?有点耳熟,莫非……大瘫子纸上所提的灵谷是一座寺庙?那鉴远这两字看来?到是挺像个和尚的名字。是要我去灵谷寺找叫鉴远的和尚吗?
“不学,不学,你不可以嫁给别人,你是坦儿的。”坦王子摇着萧翛的手认真嘱咐。
“坦王子乖,多吃饭饭,长高高。不学等坦王子长高了再嫁人。”萧翛也捡了个鸡腿给坦王子。其实心里一直在想该找个什么时机问王爷要簿子的事。这簿子毕竟是遗物,在迎财神的聚餐档口下提及有些晦气不适宜。